正如潘志平所言,“以儒家礼义来治国安邦的中国各封建王朝,中央集权制度不断强化,中国与‘四夷’的关系,俨然成为森严的君臣关系。……在中国封建统治者看来,此上下尊卑有序的礼义延续或中止,乃是王朝生死攸关的大事。……也就是说,礼义第一,其它都是枝节小事。”为了坚持、捍卫这种礼仪,“中国封建统治者竭尽全力而不惜付出任何代价”。
此论可谓精辟。其次,对经济利益的追求。在影响清朝之中亚决策的因素中,经济因素的重要性相对而言略为逊色。清朝给予外商较本土商人更为优惠的贸易政策即可为证(详见本文第二部分),这一方面是以示怀柔,另一方面也深受中国封建王朝传统的重农抑商观念影响。而在对经济利益的追求中,更多地体现在了清朝在北疆与哈萨克的马匹贸易中,对其他中亚诸部,这种经济利益的影响就要相对薄弱。
如1809年,清帝针对浩罕之言:“汝的买卖货物非我喀什噶尔不可少之物,来也使得,去也使得。”此言虽不尽实,从中亦可见一斑。第三,对新疆稳定的追求。尽管对礼仪的追求有时候会被统治者拔高到一个无限度的境地,但是,无论在任何时候,边疆稳定都是治边决策中起着实质性影响的因素。一方面,新疆对于清朝而言,其战略意义颇为重要,毕竟,这有历史的经验教训可循。
正如左宗棠所言,“伊古以来,中国边患西北恒剧於东南……周秦至今,惟汉唐为得中策,及其衰也,举边要而捐之,国势遂益以不振,”“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,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。西北臂指相联,形势完整,自无隙可乘。若新疆不固,则蒙部不安,匪特陕甘山西各边时虞侵轶,防不胜防,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。”也就是,新疆关乎着京师的安危。
另一方面,清朝虽然历经康、雍、乾三朝数十年,耗资无数得以征服新疆,但这一军事行动从一开始就在国内存在颇多争议。即使乾隆中期统一新疆,这一争议也未平息,十九世纪后期以左宗棠和李鸿章为代表的“塞防”与“海防”之争可谓这种争议发展的最高潮。这种争议的存在,虽然主要是经济因素的影响,即很多人认为对新疆的行动实为国家的严重财政负担;但是,中国传统的西域观对时人造成的文化上的抵触心理也不可忽视,使之在很长时间内依然将西域视为“无用”之地,人不足臣,地不足守。
如沈青崖诗中所述,西域“寒暄异中华,幅员空万里。有壤不可耕,得民不可使。”因此,如何稳定对新疆的统治、平息这种非议是清帝面临的头等棘手问题,一旦新疆出现边乱,清帝势必会面临更为严峻的舆论压力。由于新疆远离内地而毗邻中亚,与中亚渊源颇深,无论是在民族、宗教、风俗、经济和政治等多方面都与中亚有着紧密的联系和趋同性,受中亚的影响一向很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