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峪关,对我而言,是一种文学的意境,一份悲绝美绝的感动。在嘉峪关的墙角,我看到了一面夯土墙,它的身体因为执拗地抵御大漠黄沙而不断地剥落,坍塌,显得斑斑驳驳,附带着深深的裂缝。与它连体的长城甚至只是一面土墙壁——一面穿越时空不断坍塌而又坚持不倒的土墙。它不加掩饰的直白真实的躯体才是饱含了烽火硝烟,浸透了大漠风沙的长城。
它包含了气吞万里的金戈铁马,却默默无闻,像一位深谙剑道的侠客。嘉峪关,那是长城的尽头。而我只看见苍凉的破城墙,上面寂寥地竖立着人工的华丽的亭子。四周依旧是天苍苍,野茫茫。嘉峪关关楼前的场地上是一座关帝庙。关帝永远是中国人的威武象征。如果嘉峪关是口内的大门,修关帝庙在这里就如同秦琼敬德一样做了门神。庙前是小小的一座戏台。
戏台是清乾隆五十七年(公元1792年)嘉峪关游击将军袋什衣主持修建,系当时守城官兵、城内居民及过往商旅的娱乐场所。其形制为典型的中国传统古典戏台。由木制屏风把前后台分隔开,屏风正中央绘制八幅人物图,是人们熟知的“八仙”内容。顶部为中国传统图案“八卦图”。两侧是一组风情壁画,内容是寺庙的和尚及尼姑庵的尼姑及尼姑豢养的尤物。
这些绘画内容在其它戏台上是非常少见的。戏台两侧书写有对联“离合悲欢演往事,愚贤忠佞认当场”。精炼啊!所有的剧作的主题都离不开这两句话!长城第一墩里种了一片树林,是龙字形状。导游说,山海关和嘉峪关都是龙头。嘉峪关关城布局合理合理,建筑得法。关城有三重城郭,多道防线,城内有城,城外有壕,形成重城并守之势。
当我登上嘉峪关,远眺祁连山雪,西望大漠戈壁时,忽然觉得残片似的历史有了空旷感。今日的荒凉既与历史也和未来的荒凉连接着。人世间兴兴衰衰多少事,唯有这大漠仍旧,戈壁依然。瓜州(安西)看着从嘉峪关到敦煌的路边出现的“瓜州”两个字,就想到烽燧、国门那一类的建筑。敦煌境内现存烽燧80多座,以玉门关一带保存得最为完整。
隔着车玻璃,白风车像索取的手,向天空敞开自己的欲望。在戈壁,眼睛总是试图寻找戈壁之外的事物。任何异于戈壁的事物都值得注目,甚至那一蓬蓬的骆驼刺。白森林风车,更是改变了戈壁的单调。“安西”这个名字源于康熙西征,大败噶尔丹后,取“安定西域”之义,清代、民国一直沿用下来,无论怎么说都够得上有历史,但是这里的人们最终还是偏向了更古老的称谓:瓜州。
这两个字在中国的历史版图上并非具有唯一性。当地人仍满口“安西安西”的,但不论是火车时刻表还是火车站,人们现在看到的都是“瓜州”这个名字。这也是望文生义不会出错的一个名字:产蜜瓜,所以被称为瓜州。从瓜州站往县城走,经过一座桥,桥下的河貌不惊人,河道里有的地方,黢黑的淤泥顶出了水面。眼中平庸的河流,就是发源于祁连山脉的疏勒河。